东方一只鸡

[棋昱]夏日外现

0.

月色朦胧,夜晚的风凉爽,龚子棋坐上捷运时迷迷糊糊,低头似乎还能闻见蔡程昱洗发水的味道。

此时天已全黑,城市点亮了星星,星星照亮了城市,窗外景物快速倒退,白日热闹喧嚣的商铺终于关门,黑夜吞噬着灯光,偶有穿着国中制服的小情侣骑着机车快速穿过街道,留下一串轻快的笑声。

龚子棋没由来的想到他的高中生活,想到前桌女生扎起的马尾,物理老师带口音的普通话,他还记得回家路上总有几只流浪猫,看见他来便兴高采烈,伸出爪子挽留他。

静谧的夜晚总是容易想多,他脑海里莫名其妙又闪现出零碎的片段。他想蔡程昱就像那只橘色的流浪猫,对外人装出一副成熟模样,却轻易的把肚皮露给信任的人。

他的奇思妙想在下一秒结束,广播里女生用普通话和台语各念一遍桃园站到了,龚子棋起身下车。

1.

也不过是在台北街头分食了一个冰淇淋。

夹着花生屑的香草冰淇淋味道甜腻,偏偏买的是三球,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吃,选项里似乎就没有丢掉这一简单方式。并非是其中的谁嗜甜,只是站在异乡的街头时,难免带了几分陌生的感觉,头晕目眩,被台北湿热的风一吹,冰淇淋就成了解暑的利器。

工作日街道上上班族神色匆匆,蔡程昱和龚子棋从容的神色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,加之二人逆着人流漫游闲逛的样子,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两个观光客。

去台北是个轻率之举,至少不是经过数个星期仔细规划行程,认真列表准备打卡的那种。龚子棋前脚在桃园拍戏,蔡程昱后脚就坐了飞机到台北,一个电话龚子棋就和剧组请了假。

蔡程昱兴致勃勃要去网红店吃冰,却在看到门前排起的长队前打了寒战,随意拉了龚子棋走在街头。

台北街头过于奇怪,有人家把茂盛的盆栽歪歪扭扭放在人行道上,也有一整排机车整整齐齐停在路边的壮观景象。蔡程昱第一次来台北,好奇化为行动,即便不识路也胸有成竹地瞎走,误打误撞竟走进一家小饭馆。

台湾食物偏甜,江浙沪人民龚子棋能吃的津津有味,蔡程昱可不行。小饭馆卖的是川菜,为了融入本地调整了口味,但对于蔡程昱来说足矣。点了一盆干锅菜,样式很多足够两个成年人吃饱。蔡程昱首先吃虾,过了好几年也依然保留着这个习惯。

龚子棋熟练地给他剥虾,把头掐掉剔掉虾线再剥开壳,动作流畅迅速,蔡程昱刚刚吃了冰淇淋,没吃几口虾就丢下筷子。

蔡程昱背过身,懒洋洋的蜷起脚。

“子棋,我准备去茱莉亚读研了。”蔡程昱瓷声瓷气说。

蔡程昱早就在采访说过以后要去茱莉亚读研,龚子棋嗯了一声,突然后知后觉,蔡程昱的“准备”是指考上了茱莉亚,要去美国了。

他沉默了几秒,筷子夹住一片藕戳来戳去。

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,可如今他在国内的发展好不容易有点起色,考NYU的愿望就暂时搁置了。蔡程昱去了茱莉亚,两人隔着的就是太平洋和12小时的时差,到时候,他又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接近蔡程昱呢?

装作恋人未免不够格,以朋友身份去关心蔡程昱又显得越限,他苦笑,将完整一片藕戳成两半,听见自己的声音:“恭喜。”

恭喜是发自内心的,以蔡程昱的实力,早晚都要去高等院校深造,渡一层金光,顶着许多头衔站上镁光灯下,或肆意歌唱,或放声大笑。他不轻易说出挽留话语,生怕一句话毁了蔡程昱一生,他希望金色男高音有最好的未来。

但贺喜中的高兴情感分明是装出的,他已将蔡程昱刻进骨里融进血里,在相处的每一刻无不幻想着能拥有并肩的未来。



可他们即将分离了。



他转头看蔡程昱的背影。

像只毛茸茸的小狮子。





“恭喜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香草冰淇淋的甜味似乎还留在嘴里。



2.

台北一日游结束的太过迅速。

龚子棋只向剧组请了一天假,当晚就要匆匆赶回桃园。他并不讨厌台北,站在路灯下沐浴着昏暗灯光时,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。

他们并肩走着,气氛有点冷,蔡程昱试图用几个笑话来融化冰层,几次尝试后终于放弃。

路过的巴士上贴着电影宣传海报,印着的繁体字颇有艺术感。

“我看过一部电影。”

或许是在疲惫的情况下,蔡程昱声音放轻了,几乎不带感情色彩。

“有两个男孩”

他像一个机器人,报幕一样机械的说:“他们很相爱。”

一片难以忍受的静默。

“他们一起生活,一起工作。”

耳边是刹车声。

“但最后他们分开了。”

“他们没有吵架。”

蔡程昱终于用正常的声音说话:“什么也不因为,就是没有在一起。”

他的最后一句话太过矛盾,龚子棋终于抬头看他。



二人谁也不畏惧对视,各自像一只守护领地的狮子,摆出防御姿态,拒绝外敌的侵入。



蔡程昱几乎没有思考,突然用两只手揽住龚子棋的肩,一个吻便猛然落下。

他脸上的几颗痣在灯光下似乎闪闪发亮。龚子棋此时已搂住他的腰,两人距离不超过十公分,蔡程昱几乎是把嘴唇贴在龚子棋脸上的,他动了几下唇,却没有出声。

呼出的气温热的抚过龚子棋的脸。



最后他沮丧的放开手后退,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,只是像一位演技拙劣的演员,在脸上扯出一个笑。

“晚安,子棋。”他这样说道。



3.

龚子棋好像看见黑夜中一盏灯短暂的亮起,又突然熄灭。



4.

龚子棋再赶回剧组时,同组熟识的演员笑着打趣他,问什么时候把男朋友领来给大家看看。

他条件反射一般要否认蔡程昱不是他男朋友,却一愣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两人都不是多注重仪式感的人,蔡程昱迟钝龚子棋内敛,谁也并未亲口说出我喜欢你一类话语,两个青年早早相识,七八年的默契化在动作中眼神里,无需多说一个字眼,便能从对方眼中读出彼此意思,又曾在同一所大学就读,参加了同一个节目,好友圈子里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熟人,介绍时大多以“这就是蔡程昱”“这就是龚子棋”开始,“就”字代表多次提起,于是便少了加在名字前的身份。

龚子棋或蔡程昱,谁也没去思考这隐去的前缀该如何定义。确是朋友之上,在黑夜中亲吻在星星下做爱,了解对方的喜好知道对方的底线,一起走过低谷一起迎来辉煌,友情中或多或少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;但也绝不是爱人,龚子棋出身良好家境不错,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不会轻易去猜测别人的想法,这一坚定的原则在蔡程昱面前多次动摇,他像个初出茅庐的心理分析师,将蔡程昱与他相处时说的每一句话用刀剖开来看,从用词到语气都恨不得放到放大镜下,试图找出一点点“蔡程昱喜欢龚子棋”的蛛丝马迹。

蔡程昱呢,把最优秀的一面热情展示给龚子棋,相处过后毫无保留的将一颗真心全部托付,故作坚强也偶尔在龚子棋前露出脆弱,蔡程昱用快乐将这一面掩藏,只在和最亲近的人相处时卸下这层厚厚的盔甲,把别人寄予的期望暂时抛到脑后。

他只向两个人暴露脆弱和不堪,一个是陪他成人的母亲,一个是在他被前进路上的挫折绊倒时陪他站起的龚子棋。

蔡程昱默默点赞龚子棋朋友圈发出的文字,评论有他和龚子棋的大合照,却也没有自信到把自己规划入龚子棋的生活中;龚子棋也害怕,他自认有魅力,实力也不差,男男女女也谈过一些,可偏偏在面对蔡程昱时束手无策。

二人都怀着一颗炽热的心,只是被各自的不自信包裹住,无法将真心表达,总害怕只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,就再也做不了“朋友”。





于是注定要错过。



5.

再见面时离台北之行已经过去两个月,龚子棋和手机里的置顶联系人蔡程昱的交流还停留在两个月前的“最近感冒的人多,记得多喝水。”

期间二人关系陷入僵局。

照例点赞朋友圈,却不发任何消息,不打任何电话。

像两个幼稚的小孩,谁也不向谁低头。



去赴宴纯属无奈之举,只是为了堵住马佳的嘴。

他不知道这背后是否有蔡程昱的意思,只是觉得马佳不是神经病,没必要一天三五个电话轰炸求他去参加另一人的送别宴。

他不大想承认,但心中还是把这想成蔡程昱的授意。



饭局请的都是声入人心成员,也多少了解点二人之间的情况,席间都避免提起引两位主角回忆往昔伤心难过的话题,因而一顿饭下来还算愉快。



结束时大家争着结账,有意无意留蔡程昱和龚子棋单独两个人相处。

蔡程昱喝了点酒,面上显出红色。走路摇摇晃晃,将要摔倒时,龚子棋扶住他。

我真是,

太没志气了。

龚子棋苦苦伪装了两个月的冷漠在醉醺醺的蔡程昱面前崩塌,他大起胆子,从未有过的牵住蔡程昱的手。



蔡程昱在下一秒清醒,回握住龚子棋的手。

龚子棋了解蔡程昱半杯就倒的酒量,难以判断此刻他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

他不确定蔡程昱的感情,于是他想要挣脱,他不愿占一个意识不清的人的便宜。却没想到蔡程昱更紧地拉住他。



“我是有点迟钝,可我不傻。”

蔡程昱猜到龚子棋的犹豫是因为什么。

“我有一点点醉。”

他应景一般,怪可爱的笑了一下。

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
“我不想错过你。

他说出这话废了好大勇气,龚子棋认真看着他,等待他说出下文。



“我知道你喜欢我。”



“我也很喜欢你。”

“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。”

“你害怕我们会像电影里一样,只是因为累了倦了就分开。”

“可你还没试过。”

“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克服困难。”

他坚定地看向龚子棋。



“我们有可能很快分开,你有可能发现龚子棋没有想象的那么好。”龚子棋声音有点涩。

“或许我也会发现蔡程昱没有那么好。”

“即使这样,我也想让你成为我未来的一部分,我不害怕你不完美,我害怕我们错过了却说不后悔。

我不害怕分离,我害怕没拥有过。”

“所以——

蔡程昱

你愿意和龚子棋在一起吗?”



6.

他没等来回答,因为下一秒蔡程昱紧紧抱住了他。



7.

他们终于跨过这一个终点,携手站在另一个起点。



道阻且长,但他们会用所有的勇气,去迎来结果。

他们不追求永恒的爱情,只等待一颗在那时最真挚的心。



-------------TBC------------

他们的故事永远没有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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